保定榮壽堂齊家與劉德寬八卦掌
吳占良
榮壽堂齊家係指保定西關齊德元(1846—1925)、齊德林(1864—1951)兄弟一族,榮壽堂為其家族堂號。齊家兄弟於清光緒初年拜李能然八大弟子之一白西園為師學習形意拳,深得先生傳授,後隨師進京,白供職於太醫院,齊德元為某王府護院,齊德林在德勝門開萬德樓英雄包子館。齊德元武功精湛,因擊敗有“五虎“之稱的五位綠林高手,有“打虎英雄”之譽,育有弟子萊州林占令。萬德樓亦成為京城武術家匯集之地,郭雲深父子就曾在此居住、傳拳。時京城形意、八卦不分家,互通有無,相互補益。齊德元與同門劉德寬(1826—1911,字敬遠)等向董海川執弟子禮,董觀齊演練之麟角刀後,說:“你是帶藝投師,練得很好,不必改變你的故有拳套,用八卦的理法練習即可。”為其講授月餘,告知齊德元要遵循十六法,即:推託拎割,閃摟刁鎖,搬扣劈剁,接進搜抹。此十六字一字一法。齊德元根據董海川講述整理成《龍角刀說》,即《麟角刀說》。董先師還傳授了八卦鋮、八卦雙鉤,今仍有齊氏傳人繼承。齊德元兄弟又與尹福、程廷華、劉德寬、劉鳳春、宋永祥、梁振蒲、李存義、張占魁在萬德樓結拜,讓兒子齊廣如從諸位盟兄弟學習,拜程廷華為師,此為齊家與八卦掌結緣之始。齊廣如精形意拳、八卦掌、八極拳,於齊氏後代只傳授了白西園傳形意拳、八極拳,而八卦掌未能深教,蓋性格孤僻使然。
劉德寬之形意拳師劉奇蘭,八卦掌師董海川,太極拳師楊祿禪,岳氏散手師劉仕俊,六合門師徐尚武,於內外家拳術皆有研究,清末武術家中劉德寬最具包容性,可謂融匯百家,終成一家風範。今有學者盛讚孫祿堂為集形意、八卦、太極於一身的第一人,實劉德寬已開其先河。誠如張全亮先生所說:“劉德寬是我國武術史上成就輝煌、貢獻突出的武術大家。”劉非無著述,只是未公諸於世而已。其所學之八卦掌等諸家拳術,今可知受教者有劉國俊(1866—1938)、許禹生、劉彩臣、趙鑫洲、劉鳳祝、高文成、郭古民、程有龍等,劉國俊為劉德寬子。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劉鳳祝受師叔齊德林之約,來保定教授拳術,得其教者有齊景山、齊景泉、魏振江等,並創武術研究社。劉鳳祝善製兵器,人稱“刀子劉”。劉傳授以外家拳為多,今得以流傳的只有昆吾劍。齊景山、齊景泉為齊德林孫,學未及兩年,劉去天津。適逢隱居關外的劉國俊來保定投奔齊德林,齊安排劉在保定新閘(原保定市供電局西北隅)開飯館。由齊德林主持,劉國俊收弟子齊景山、齊景泉、賈金相、賈金生、路文達。劉國俊自幼習武,八卦對劈刀直接受教於師祖董海川,形意拳為李存義弟子,而其八卦掌、太極拳及六合門諸拳術直接得於其父,少年成名,隨父服務於鏢局,其父人稱“大槍劉”、“賽九城”;國俊身材偉岸,精於槍術,人稱“賽羅成”。五年中,傳授的有八卦掌、太極拳(舊稱張式太極拳)、岳夫子八翻手、六合大槍、八母大槍對扎、白鷂子對扎梨花槍、黑鷂子對扎槍、槍加棒對紮法、八卦刀、八卦對劈刀、方天戟、六棍頭等。
1938年,劉國俊逝於保定,其所寶藏之劉德寬拳譜,由弟子齊景山等抄錄。於《八卦劈刀七言記》,有“受效董海川公,受業劉敬遠先生輯”語,《對劈刀上下七拾四手》開篇有“劉國俊先生謹識”句,可知拳譜為劉德寬父子的合著。整理時間為“中華元年三月望日”,尚有“二月”、“九月”題記,俱為公元一九一二年。譜中最後記載了董海川的八位弟子,依次為:“尹福,住池子;宋永祥,廣泰;史紀棟,木行;程廷華,眼鏡行;劉德寬,住池子;齊德元,住池子;劉鳳春,華行;李存義,住池子。”附有《收門徒請帖式》。拳譜分兩冊,今只存一冊,另一冊上世紀八十年代被齊景山某弟子借走,弟子亡,拳譜已不知所向,幸內容得以流傳。存冊中有劉國俊親筆書“發揚國光”四字。內容包括除八翻手以外的所有內容。所傳八卦掌,其掌法有八大式,即單換掌、雙換掌、順勢掌、背身掌、翻身掌、磨身掌、三穿掌、回身掌。此八大式與程有龍弟子孫錫堃所著《八卦掌真傳》同,與流傳於保定安新的八卦掌(董海川弟子張鈞傳)亦相近。此可見八卦掌第二代傳人劉德寬與程廷華等之交流、融合。程廷華幼子程有信上世紀三十年代也曾來保定,從其師叔齊德林學習形意拳的雞形四把。另有散招八大式:金鋼打傘、劈掛、捧打、紜手、閃通背、黑虎洗臉、鈍鐮割谷、揉球。從散招中可知劉德寬把形意拳、太極拳、通背拳、劈掛拳融於八卦掌中。另有十八魁手,全部為八卦掌的應敵招法。現傳於北京等八卦同門當中的直趟八卦六十四掌,與傳於保定的十八魁手為一脈。謹節錄《八卦劈刀七言記》(此為首次公佈):
二人提刀立場中,左片由攔把式成。
提刀上步去劈他,他用托刀勢來迎。
他拖刀我便拍纛,拍刀還刀去劈他。
扎肚刀令人難敵,見扎刀他人變勢。
急吸腰探手腕推,推住腕他雖便利,
我施腕把他去敵,施開腕他人又片,
……
劉德寬傳八卦掌古樸、式簡,重單式習練,多穿掌,強調圈(圓)中有方、方中有圈(圓),較完整地保存了八卦掌的原始風格。今謹將相關圖片公諸於世,以就正於讀者讀者。它日有緣,商諸同門,《拳譜》得以出版,廣惠武林,亦將不負劉德寬父子之武學修為。
2008年5月7日